她坐在我的床边，把发糕掰碎了喂我。

「儿啊，你这辈子活得太短暂了，下一辈一定要长命百岁。」我妈抹着眼泪说。

「妈，怪我命不好，不能给你和爸尽孝了，你们早点生个二胎吧。」我安慰她。

「妈肚子里已经怀了一个了，你不要担心，安心走吧。」

我妈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就转身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她又上来了。

「海娃子，这是厨房刚熬的鸡汤，你趁热喝。」

我喝了两口，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问她：「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没有，妈就是想让你吃点好的。」她又哭了起来。

「你躺下吧，坐着怪累的。」说完她就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她又折回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看着我，好一会才说：「儿啊，你知道吗？那个女子已经死了两天了……」

「妈，我知道。可她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你爸说他们赶到野竹林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尸体躺在竹林边上的草屋里，还是波娃子最先发现的。」妈说完就下楼去了。

过了不到一个钟头，她又上来了。

她坐在我的床边，给我掖了掖被子，说：「儿啊，那个女子已经死了两天了。」

「妈，我知道。」

「她已经不新鲜了。」

「……」

「你九叔公说，你的这个婚，女子越新鲜越好。女子越新鲜，我们王家的运势才越旺盛。」她望着我，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不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和期待。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催我。

她希望我快点死。

我冲她点点头，「妈，我知道了，你们动手吧。」我的这副躯壳，再苟延残喘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反倒讨家人的嫌，死就死吧。

听到我这么说，我妈当即就落泪了，随即她又笑了，「好，好，我马上去叫你爸上来。」她又哭又笑，抹着眼泪下楼去了。

不一会，我爸跟着我妈就上楼来了，我妈怀里还抱着一包东西。我爸进到我屋里，我妈在门外等着。

「海娃子，你想怎么死？捂死、掐死、毒死，这三种你选哪种？」我爸问。

毒死应该很痛，掐死的样子太难看，捂死应该好一点吧？我对爸说：「那就捂死吧。」

「好，那你把眼睛闭上。」

「嗯。」

接着，我就闭上了眼睛，我爸拿一个枕头压在我脸上，然后，非常用力地往下压、往下按、往下捂着我。

我没怎么挣扎，本来就病入膏肓了也没什么力气，不一会我就窒息而亡了。

我的灵魂脱离了那副躯壳，升到了卧室的天花板上，我看到我妈走进来问我爸：「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

我爸一点点揭开枕头，像是生怕我还没死透一样。

我的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我爸用手探我的鼻息，又摸着我的胸口，终于确认了我的的确确是死了，和我妈都高兴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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