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朝英是昆昆剧团的元老级人物，见证了剧团的发展历程，也跟朱青搭档合作唱了一辈子的戏。

她的脾气，赵超英摸得清清楚楚。

“你啊，也就刀子嘴豆腐心。阿蔓跟剧团也没签合同，哪有被逐出师门的道理？她能想通回来唱戏是好事，你也经常说阿蔓是个唱戏的好苗子，现在把人赶走，可是戏曲界的一大损失......”

他一如既往耐心地给朱青讲着大道理。

以前鹿城有不少民间戏团，由于市场不景气，戏剧演员们难以维持生计，收入偏低，万般无奈下戏班子被迫解散，生存下来的戏班子寥寥无几。

在各种极端的生存条件下，有三家民间戏班子坚持到现在，其中就有昆昆剧团，另外两家分别是艺心剧团和雅音曲社。

昆昆剧团是朱青的命，而姜蔓是要接替戏班子的人，她也必须要成为戏班子的顶梁柱。

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玻璃，门滋啦一声开了。

穿着改良长衫的赵朝英手里撑着油纸伞走了过来，“你想好了要回来唱戏？”

姜蔓浑身都湿透，雨水顺着她脸颊上的轮廓流了下来。

她语气坚定：“想好了。”

“今天我就做回主，让你回来。不过，我有个要求，跟剧团签合同，实习期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你不能上台演出，只能在剧团当打杂工。”

姜蔓没任何犹豫：“我答应。”

听到姜蔓回来的消息，一群年轻人在雨中狂欢。

窗前的朱青注视着女儿，眼神复杂。

姜蔓盯着窗户的方向，扯起嘴角苦涩的笑了笑。

别说是打杂工三个月，就是让她看大门扫厕所，她也毫无怨言，只要让她能留在剧团，做什么都可以。

昆昆剧团有男女宿舍，姜蔓借团里女孩子的衣服换上后去了正堂找朱青。

朱青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她瞄了眼跪在面前的女儿，“说吧，为什么回来。”

“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朱青心里咯噔一下，放下茶盏，“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姜蔓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朱青脸上的妆容比以前要浓些，“您今天去人民医院做什么？”

日常生活中的朱青活的很精致，即便每天忙的团团转，也会挤出点时间化着美美的妆，病情严重后，她不止身体发胖，面容也憔悴了不少，得病后她会用浓妆来遮掩，不让大家发现异常。

“失眠了，去拿点药。”

姜蔓见朱青像是在说很普通的事情，胸口处好像有东西压的喘不上气来，“我都知道了。”

在医生那里她听到朱青是乳腺癌晚期，姜蔓犹如五雷轰顶，久久不敢相信。

那一刻，她万分后悔、愧疚、自责，有着深深的负罪感。

妈妈病情复发了，她竟一无所知！

她不配当她的女儿！

朱青愣了下。

“你是因为我的病才要回来唱戏？”

姜蔓没说话。

她又问：“觉得愧对我才回到戏班子？”

姜蔓继续沉默。

朱青端起茶盏，喝了口水。

“姜蔓，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不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想去做喜欢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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