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月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讲道理似的回答众人:“还请各位先把事情弄弄清楚。我没有绑架任何人,反而是我,今天一早去巡捕房报的案。如果你们需要人证,可以现在随我去趟大自鸣钟,那里的赵副探长可以替我作证。”
然而沈秋月的话就像是海中沉石,根本没有任何一人听得进去,也根本没任何人想听。
对于此时的众人来说,既然沈秋月是罪人,不管有没有证据,不管她说出什么理由,都是撒谎的!都是骗人的!都是试图蛊惑他人的!她单是开口这个动作就是罪无可恕的!
所以不过这寥寥几个字,在他们听来就像是仍不知悔改的巧舌辩解一样,登时将他们的愤怒推到了极致。
而这股热浪显然也点着了更多的愤慨之人,在乔老板之外又一布衫壮汉跑出,他骂骂咧咧地冲向橱窗,似是想要给所有人做个表率,就今天了,一定要让这个罪人跪地求饶!
就在那男人才刚靠近橱窗西服的瞬间,只听“咣当”一声,原本摆在橱窗里用来观赏的白瓷花瓶毫无征兆地砸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男人狠狠栽倒在地上,脖颈附近的肌肤也被瓷瓶的碎片划伤。
血红顿时在男人的身上和铺了满地的花瓶碎片上晕开。
“血!血!”男人看着自己的手吓白了脸。
周围人也都被吓坏了,不约而同都不动了,就连江不遇嘴上叼的烟也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罪魁祸首。
沈秋月依旧安安静静,双眼依旧毫无波澜,可是她的右手却捏着一块瓷碎片,其上沾着不知是她的,还是男人的血。
这样的形象与她这单薄到仿佛一折就断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指尖轻灵地转了下碎片,慢慢抬起手,将最尖锐的地方朝向她面前的所有人。
“我给你们一个可以证据确凿,以杀人罪将我送进大牢的机会。”她略略仰起头,露出漂亮的下颌线,“敢碰宋记衣店的人,我沈秋月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的声音不大,如水般平静,但最后七个字,却是从她的齿间挤出的。
霎时,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彻底点燃。
店员和来袭者干脆扭打到了一块儿。
从嘴仗到血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导火索无疑是那一花瓶。
江不遇被人群挤得快吐了,低咒着赶紧混了出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了眼时间,虽说捕房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了,可是以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等他们到了,大概跑不了要收几具尸首。
总不能他新案刚刚接手,这报案人就先变成了死者或者凶手了,那还调查个鬼!
无论如何,先得把这个麻烦的女人带走。
然而前面这片情绪正高,想要孤身进去带个活人跑绝无可能,必须得想个别的法子。
江不遇皱着眉从兜里掏出已经干瘪的绿盒香烟,将仅剩的一支点上,狠吸了一口,将烟捏回手上,又后撤两步眯缝环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