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缓过来一股劲,陈汉生慢慢直起身子,满头大汗地望向冯老汉服软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前这个说话夹枪带棒的孤独老头,以后可是他陈汉生在关中,乃至全国功成名就的开山人。他才不会因为老汉几句外冷内热的讥诮,心生什么不痛快。
“天大的事也等我吃完了饭再说,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进来一起吃。”
冯老汉递给了陈汉生一个大白眼珠子,他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又折回了堂屋。
“......”
陈汉生抹了抹鼻头上的汗珠子,乖乖地跟着走了进去。
再活一世,陈汉生变得圆柔而世故,冯老汉可是他被老天爷一脚踹回一九九六年以后,认定的第一个衣服父母,他有的是耐心待老汉如初见。
堂屋里,冯老汉理都不理陈汉生,埋头吃起了正堂案桌上的一碗面条,外加旁边的一盘青椒土豆丝。那还是陈汉生半个时辰前,做好的饭菜。
“自己有手有脚,想吃,锅里盛去。”
‘吧嗒吧嗒’吸了几口面条,冯老汉热的汗流浃背,抬头便是给了陈汉生又一个大白眼儿。
“得嘞。”
陈汉生仿若大赦般颠颠地跑向外面的锅屋,用盆大的瓷碗给自己盛了尖尖一碗的白面条。幸好他今天一个手抖,多放了一把面条到锅里,不然只能蹲在一旁看老汉吃饭了。
“你小子,家里揭不开锅直说,有必要做了一锅喂猪的饭,出去溜达了一圈,再找个由头回来寻吃的?”
冯老汉一口大蒜咬进了嘴里,顺带斜了眼对面正在往碗里夹菜的陈汉生,满脸的看不上。
“老冯,说笑了。我真是有事要求你。”
陈汉生作势还要再夹一刀菜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这真是比窦娥还冤。自家老汉就算再不济,也能凑吧出自己一口吃的,可在这冯老汉眼中竟成了穷得要蹭吃蹭喝了。
“你一个半大点的屁娃子,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因为你考上了大学,有人上门提亲,你再要请我吃酒?”
冯老汉一副不信的眼神看着陈汉生,他越来越觉得这表相十八岁的小伙子,有种三四十岁人的沧桑感。
“不是了,是我一个远方表舅,他家开了个歌舞厅,这最近严打的厉害,那生意都闭门谢客一个多礼拜了。”
陈汉生讨好地给冯老汉碗里夹了点土豆丝,随便编了层关系,将刘嘎子他叔那歌舞厅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你一个毛头小子,关心人家营生作甚,全国整改,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谁也拦不了,谁也管不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在那瞎掺和。”
冯老汉有些嫌弃地将那堆积在自己碗里的土豆丝朝碗边拨了拨,没好气地堵了陈汉生一句。
“换做平时我也管不了啊,可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爹也凑不出一个子儿来,他要把我亲妹妹卖给老刘家那矮墩子,我能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