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墨衫也这么看过他。
墨衫没有浓妆艳抹,没有说话,却能让他轻易深陷。
此刻鼻翼的脂粉的香,让他无端想抗拒。
他转眼看向屋檐上不断往下流的雨水,心中微微疼痛。
墨衫……
墨衫是第二次这么痛苦的醒来。
她用很长的时间反应今夕何夕。
她费力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她的简陋的屋。
回家了呢……
碧锦端着铜盆走进来,见墨衫醒了过来,喜出望外“墨衫!你醒了!”随即到她边上 。
碧锦看着墨衫苍白虚弱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疼,眼眶就红了。
墨衫比她小一两岁,今年,墨衫16了。
她仿佛记得她是暮春遇见墨衫的,那时墨衫虽然淡漠但是眉间没有如今散不开的郁结。
她记得那日墨衫坐在窗下描画的模样。
她记得那日洛然在墨衫身后款款情深。
她记得那个夏季两人沸腾不减的深情。
她记得两人默契的琴箫合奏流过时光。
她记得两人在夏日阳光里相拥的身影。
她记得洛然嘱咐她细细照顾墨衫的话。
她记得墨衫知道自己有身孕后的喜悦。
她记得木楼墙上挂的那行生死永相随。
她是局外人,她记得那么清楚。
为何局内人忘得如此彻底?
所谓的有缘无分?
作为女人,她觉得她应该恨洛然,可她不能。洛然救了她,她不能恨。可墨衫的遭遇她看在眼里,心里难受。
碧锦想着,一滴泪落了下来。
墨衫抬手替她拭去眼泪,笑了“怎么哭了?”碧锦牵强的勾了勾唇“没,高兴呢。”
墨衫知道,碧锦是心疼,但她不说。
“几天了?”墨衫突然问。
“晕了快两天两夜,这已是三天后,快天亮了。”碧锦答,说着她又笑了“昨天刘老爷差人送来了银两。算是给你画那幅画的吧。那人说还会找你描丹青。”
墨衫微微笑了“也好。”苍白的脸上浮出的笑意让人心疼不已。
碧锦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墨衫……是不是他……来找你了?”
墨衫的笑容凝住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碧锦瞳孔收缩,真猜对了。她不敢再问下去洛然找她干什么了。
而墨衫却淡淡道“他说要娶我。”碧锦身子猛的一抖。
墨衫侧过头,笑的绝望“娶我做妾。”声音平静淡定,仿佛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屋子里静的只剩下了呼吸。
碧锦起身“我去给你煮点粥。”说完逃也似得出门了。
她跑出屋子,靠在墙上,渐渐蹲下。
碧锦耳边似乎想起那大夫说的话“长期焦虑而心中郁结,本来落胎的病还没养好。如今,再不可受到重大刺激。”
她捂着嘴,哭了出来。
东方出现了一缕光晕,给这纷乱的尘世一丝微弱的光明。
可这一丝太过微弱,照不进墨衫的清冷的心,化不开这小屋里沉淀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