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后,父亲便时常不着家,但她一开始,还是住在母亲生前所居的院落内。只是母亲的房门始终紧闭,她那时受了府中人的影响,总觉得自己身上带毒,乃是不详之人,母亲因她而死,她从不敢进那间房间。
再后来,陈氏在府中日渐猖狂,约莫在她六岁的时候,陈氏便开始从母亲房中往自己那里搬东西。某次她被陈氏的人赶了出来,出门时隐隐见到她们开了母亲的房间,从里面搬出的东西,就有这么一株植物。
当年她还不知那是什么,如今看,竟是连花盆都很像。
是了,依照萧晟当年对母亲的宠爱程度,皇家所赐之物,应当是在母亲房中。
她脑中有一星片段闪过,随即,什么都自然而然地串通起来了。
芝兰草不需入药,其味便是一味药。
当年那宋大夫曾言,是母亲用了过多补药,药性相冲,是以化作剧毒。她这几日的打听下来,那大夫不过是个寻常郎中,或许当年受了陈氏的收买,为她配制了一些隐晦的毒药再下在母亲的安胎药中。她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前世濮沉已将她所中之毒中的毒物一一列了出来,有几味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安胎药中。而论这府中,最痛恨母亲的,唯有陈氏无疑。只是,恐怕那郎中与陈氏都不曾想到,这放在母亲房中的芝兰草,竟会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
她眼中寒光鼎盛,双手握成了拳,唇轻轻抿起来,心中是无可抑制的愤怒。
然而只是一转眼,她眼中的怒气皆烟消云散,化作了唇边冰冷的笑意。
虽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而当年之事,随着那宋大夫的消失,已经无从考究。
可是即便弄错了又如何?她转头看着那株芝兰草,心中已罗列出了一张完整的配方。
若她记得没错,在她走后,陈氏又生了一个儿子。算算日子,受孕也不过就是不久后。
她不论陈氏与萧晟之间的爱恨情仇,但自己母亲的帐,就由陈氏还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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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后没多久,外面动静大响,正是陈氏母女二人回来了。
萧婵站在院内听了一阵,但闻陈氏欢声笑语,依稀能听到“天佑、送子”等字眼。
她恍然,原来这次香会,陈氏是求子去了。
当真天助我也。
她欣然一笑,拿起方才配好的药,径直去了厨房。
此刻正是厨房空闲的时候,只有几个下人在洗碗。府中人近几日避她如蛇蝎,她一进去,也没人敢吱声,只悄悄往一旁避让些许,生怕像那小菊一样,被毁了脸。
萧婵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寻了一个瓦罐,将自己带来的大包药材往里加,顺带放些食材,一旁的下人时不时往她这边瞧一眼,有人生怕出事,偷偷跑去通知了陈氏。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满屋飘香。其间夹杂着浓郁的药材香,加上食物天然的芬芳,单是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