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我穿上拖鞋下地,上前一把掀开他睡衣,在他指点的位置揉了一会儿,果然一大块淤青,我轻轻碰了下:“疼吗?”
他缩起身子,似乎在忍住笑,语气故意娇滴滴的:“哎呀,被你看光光了,怪不好意思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不知道是谁说,小时候澡都一起洗的,这时候倒害羞起来了。”说归说,我还是认命地翻找医药箱,找到了膏药——妈妈果然有先见之明!撕开,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想想觉得不过瘾,又恶意地拍了拍:“这样就好了,贴结实了。”
崔贤宇绷紧了身子,扭过头来:“你是故意的!不要那么大力拍啦,好痛。”
我心满意足地将他扶上床,想了想,又把椅子拉过来挡在他床边:“这样就摔不下来了。”
崔贤宇缩在被窝里,笑得花痴无比:“艺恩好贴心哦,我好幸福。”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怒斥道:“别发出奇怪的声音了,快睡觉!”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闭嘴!”
“小时候你明明喜欢讲故事给我听的!”
“好吧,那讲一个同学嫌舍友太吵,把他大卸八块弃尸校园后山的故事。”
“艺恩好可怕……”
“你再不睡,我就把你敲晕!”
在我的威胁下,崔贤宇终于闭上了嘴。
寂静的夜里,隐隐约约地入睡,梦中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崔贤宇还是那张神气的圆馒头脸,高傲地昂着头,将空杯子递给我:“艺恩,麻烦给我一杯咖啡,不加糖。”
他嘴里说着麻烦,但二郎腿跷得比谁都高,表情比谁都神气。我接过杯子,费力地操作着他家的咖啡机,将咖啡豆放进去,小声埋怨道:“你家里不是有用人吗,为什么老要使唤我?”
崔贤宇听到这话,像个大人一样,一手挑起我的下巴,另一手指抹去我眼睛上的泪珠,放到嘴巴里品尝:“咸的,真难吃。”然后又骄傲地晃着二郎腿,指着我道,“你这个下等人,能得到我的宠爱是你的荣幸。”
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因为那句下等人,我哭着跑回了家。
回家的路格外漫长,我要从富人区跑到平民区,街上人来人往,汽车笛鸣个不停……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难耐的憋闷,呼吸都快停滞了,我浑身一颤,终于睁开眼睛,原来是梦啊。
随着眼帘的睁开,我看到一张漂亮的脸,不再是睡梦中的馒头脸,犹如混血儿般的面孔,比女人还要长的睫毛。他的瞳孔比普通人颜色稍浅,和他的发色很像,都是金棕色。被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注视着,就如同被施了魔咒。
我呆呆地看着他,崔贤宇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尖:“艺恩,想家了吗?做噩梦了吧,梦里一直哭着喊着要回家呢。”
我捂住被他点过的鼻子,倒抽着气,心里默念,千万,千万不要流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