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些个问题有点可笑，这个问题不该去问他的，而是，问那个已经萧然成空的人。

只是对他自己来说，他看着少女的脸愣怔了一下，很精致的相貌，很特别的性情，很古怪的行为，很…已经完全透明的瞳仁里泛出了一丝笑意，“别那么轻巧就死了，可是会少很多乐子了，也让人白看了一场戏。”

他不想说，在那瞬间，他想要她…活着，哪怕不去成神，哪怕只是这样安安稳稳地过着。

然而话一说出来，就变得有些刻薄和玩世不恭了。

少女退了一步，笑容却是变得淡了，“或许也是个道理。”

千万年岁月过去，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他向来是不甚在意的，唯独这一次…

琵琶静静地躺在了烧焦的泥土之上，弦被风吹着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低低的哀鸣。

原来的少女仰面躺在地上，手指紧紧抠住那泥土，身体还是临死前的苦苦挣扎，百褶裙亮丽的金片依旧荡着漂亮的波纹，她长长的发散了开来，披散满在她的身上，只是神色很平静，甚至浮着浅浅而诡异的笑。

西凉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看向了另一边。

白衣滚黑袖的少年。

他静静地站着，任着风吹乱了他的发，静谧的眼里纯澈可以看见底，似乎又像是永远看不见。

“没想到闵你也过来了。”他勾起唇微微一笑，却在说话的那一瞬心里有些不快，具体是什么自己却也说不清。

“是。”少年淡淡一声。

他看着少年一步步地走向少女，低下身来，轻轻抱起了少女。那低头的那瞬间，他没有看清，那在少年眼睛一闪即逝的复杂。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依旧带了一分轻笑意味的话，明明自己不是这般的意思，说出来却已成习惯的不恭。

“只要她想，只要我能做到…这一次终就是没有做到。”少年抬起头，静静看着西凉。

曾经的执拗，曾经的悲欢，都已付于以往，而现在，终归于平静。

也好。

也罢…

西凉看着闵抱着千归离开，微微一笑。

红色的衣服被风吹得有点乱了，还有发，他的心意外的平和。原来以为还会有的那么一点点伤…

他从来没有坦露过自己的心际，又何从有过伤感？不过…不过，是那千万年落寞的再深化而已。

他仰倒在地上，不想去想什么其他，那天边的云散开了，微有些沉黯的颜色，像暴风雨之后的云销雨霁。泥土烧焦后的醇醇的香气。

他低低一笑，声音如同漂浮在空气当中，落不到底，“是你放弃了，还是我看错了…一直以为，你是能够并肩与我一起的那个。”

往事如流水追溯，千万年岁月，他记得的不多，却能够清晰地记着他和她的第一次遇见，幼时的烂漫，长成时倔强，还有后面越来越偏激的执著…

他都记着。

千万年的岁月，只有这一段清晰如刻，然而，这一段岁月里，你的主角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