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走便可。”尹灯转身,迈步,似要干脆利落的斩断这几日的缘。
“我陪你,你一个人,不方便。”商歌望着尹灯萧索的背影,怔了怔,奔行几步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别说什么连累的话,我还不想看你没有了却前世谜,就葬了命。”
尹灯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是的,他正准备用他连累她这个借口拒绝。
尹沉的刑罚结束后,河边禁军也纷纷撤去,倒是方便了他们。
他们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然而尹灯坚信只要沿河行去便可以抵达,他梦中的那个荒原。
作别了他的父亲,作别了生养他十余年的城,作别了这许多,轻松上路。
那本来就不属于他。
走了一段,远离了城中嘈杂,竟是抚平了他眉间些许的愁绪。
这里尚无人家,只是商歌多年游历,知晓沿河走百里,便是另一座城,她并不担心。
这里,河岸两旁皆是密林,一袭白衣的佳人,与年少翩然的公子相携而行,此景,入画。
天色渐渐暗下来,商歌不觉抓紧尹灯的手,她还是怕的。从前夜晚只宿于繁华之地,今日河畔寂静,时有鸟雀轻鸣,倒是让人有些怕了。
尹灯感觉得到商歌的微惧,然而触景生情,却是感慨道:“这般逍遥自在,今生是无法享受了。”
商歌微微抬头,“尹公子不如先考虑今晚的栖身之地吧?”
“这里就挺好。”尹灯低眉,道。
顺着这河,他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比中元祈愿的河灯飘过的路程,更远。
这样的感觉,竟是给了他些许的安全感。
他开始惧怕起城中的繁华,他将自己置身于幽深的黑暗之中。受不了人潮的拥挤吵闹,他与世人,隔开了明晰的界限。
他们一路走停,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竟是遇上一户人家。商歌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眯起眼睛艰难的打量着他们,“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我们要去菀州,路途遥远,又被人抢了盘缠,可否借我们一宿?”商歌说的很诚恳,眸底的清澈,令人很容易信服。
“请进吧。”
屋子很简陋,然而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是不错。老人家带他们到了一间屋子,推门,商歌霎时便怔住了屋中只有一张床。
然而她不好开口提要求。老人家出去后,商歌才讲与了尹灯,尹灯听罢,道:“你睡床去,不用管我。”
商歌想拒绝,她环视一圈,只看见一把椅子,“不行,要不、要不就一起……”
尹灯抿嘴,听见推门的声音,原是老人又拿了一床被子进来。“我这被子小,两个人盖晚上会冻着。你们小心些,路还这么远呢。”
尹灯只觉不好意思,商歌的脸颊通红,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老人家考虑周到,多谢了。”
“没事,没事。”老人乐呵呵的出去了,“一会出来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