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去吧。”郑拓将所有一切看在眼里，声音平淡。

回去……

老者的身子一颤，虽然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但亲耳听到后却依旧仿佛瞬间掉入了万丈深渊。是啊，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呢？海外有上百艘海盗船，杭州湾的巡防水师才有几条船？我们渔民的命是命，水师那些精壮的汉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回去吧，想办法给襁褓里的小娃娃找个可以托付的人家，或者……等死。

老者颤巍巍的站起身向郑拓深深鞠了一躬，踉跄着向门外走去。其余渔民也都沉默了下来，有人在偷偷抹着眼睛。

就在这时，郑拓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到家后织好网、修好船，准备出海打渔。”

什……什么？！

老者似乎没有听清郑拓的话，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郑提督让我们织网修船……打渔？！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郑拓，那个嘴边挂着邪魅微笑的年轻人。

郑拓站起身：“出征之前我还要做些准备，就不多留各位了。若是捕鱼丰收，各位可别忘记给我们巡防水师送些哦。”

老者这次终于听清了，所有人都听清了！但在听力恢复的同时，他们的视线却突然模糊……

出征！没错就是出征！大明水师要为他们这些卑微的渔民去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多、多谢……提督！”老者猛然跪地，涕泪横流！

“多谢提督！”

所有的哽咽化作吼声！没人感谢苍天，天道眼中万物为刍狗！没人感激大海，大海广阔冷漠无疆！百姓卑微，正是由于卑微他们更懂得感恩，感恩所有肩负起他们卑微命运的英雄！

……

月夜，无风。

郑拓抱着茶盏，九叔泡的茶，一盏暖心。

“此战，没有胜算。”华九看着那个年轻侧影，手中拿着海外渔场的探报。

郑拓笑：“我在疾风号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月、这样的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

“看到了九叔你。”郑拓眯起眼睛，似乎星月之光刺痛了眼睛：“我不知是星月化成了你，还是你化作了星月。但我清晰的记得你当时告诉我，只要还活着就永远不能放弃希望，心中的希望就是生命之火，火灭人熄。”

华九没有说话，同样默默的看向星空。

郑拓长吁一口气：“我在那些渔民的眼中看不到希望，能点燃那把火的只有我。”

华九默默道：“我宁愿相信你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

“真的没有。”郑拓笑着摇头：“战争残酷，但却罕见的公平。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所谓的以弱胜强，只是强者是虚假的强，而弱者只是表面上的弱而已。”

“所以你也觉得输是注定的？”华九的眉毛皱了起来。

郑拓喝干盏中茶，邪魅一笑：“我觉得未必，至少在一个方面我们更强……我们没有退路，而海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