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开猛地惊醒,树干背后的身影,也泛出这般刺目的光芒,他确定就是他!内心痛苦万状,他为何要挑起牵连全家族性命的叛乱?他为何掩饰得神色平常?
“不敢与长兄争锋,小弟无能,勉为其难射中野兔一只!”宇文开强作欢颜回应。
“哈哈哈,我就纳闷儿了,我们宇文家族的男儿,哪个拉出来不是草原上的一匹骏马?就出了你个心慈手软的怪物!”
宇文开早习惯宇文雄对他恨铁不成钢的嘲讽,他平静地不发一言。
“宇文兄,此言差矣。”崔文庭跳下马来,双手拍打着掌间尘粒,从腰间扯下酒囊,向宇文开隔空抛去,“五年的梨花春老酒!”
“梨花春?”宇文开大喜过望,鲤鱼打挺飞跃起身,稳稳接在手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宇文兄,文韬武略,各有所长,你又何必小看开弟的志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能名垂青史的人,也可能是宇文开,而你,宇文雄,可能臭名昭著!”
崔文庭的语调,调侃中蕴藏杀机,明明是宇文开偷听到的另一人的声调!看着他们演戏,宇文开头晕了,酒劲和惧怕令他头晕目眩。
“臭名昭著又如何?横竖也是让后人记住!名垂青史能怎样?横竖不过一堆黄土!”宇文雄神色洒脱,并不认同崔文庭的论调。
“你不仅是不要命,还很不要脸面!”崔文庭脸上闪过戏谑的笑意。
“大丈夫行事,顾忌太多,怎成气候?”
宇文雄一贯自负,他对这时代与世界生存法则的解读,有悖常人。
“大将军,肉烤熟了,请落座就食。”随从上前禀报。
三人分三个方位,盘腿坐下,用匕首割着烤熟的兔肉,抹上青盐,撕扯着咀嚼起来,每人身旁放着一壶酒,吃肉喝酒,好不自在!
“崔兄,你不是喜坐而论道?说来听听,放眼望去,谁将成为臭名昭著的英雄,谁会是名垂青史的好汉?”
宇文雄动作奇快啃掉兔腿,撩起袖袍擦拭嘴边的油滴,饶有兴致发问。
“你不是早给自己下定论了?你就当那臭名昭著的英雄?”崔文庭吃相斯文,他用匕首将肉切割成小块,细嚼慢咽。
“我指的是当今这四大显贵,中原王宇文家族、河南王崔家、漠北王慕容氏、陇西王那氏,谁能争锋?”
宇文雄手抚连腮胡须,眼神桀骜不驯。
“开弟以为?”崔文庭将目光转向卖力啃肉的宇文开。
“我一介工匠,哪会指点江山?”宇文开撩起衣袖擦拭唇角油滴,摆手推辞。
“开弟,平素你读书最多,你来说说又何妨?”长兄宇文雄下令了,宇文开不能驳回,长兄可是最要面子的人。
“宇文家族根基牢固,当今陛下英明决断,千秋万寿,照此看来,这江山,还是宇文家族掌控!”宇文开勉力就范。
宇文雄扭头转向崔文庭,迫不及待要听他的高见——他信服崔文庭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