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活”是句暗语，说白了就是给那些被砍掉脑袋的死囚们把头和身体缝好接在一起，好让死囚能全尸入葬，来日也好重新投胎做人。黑三子早就知道有鞋匠私下里接“头活”赚外钱，他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干过。赵大头见黑三子有些犹豫，讥笑道：“我看你就是胆子小，有钱都不敢赚，你这辈子就是当光棍的命。”黑三子一听这话果然火了，说道：“谁他妈说我不敢了，有钱不赚是王八蛋。走！”

二

赵大头和黑三子来到王老炮家时，王老炮已经准备好了烧酒和猪头肉、花生米等下酒的菜。

三人坐下，喝了两大口酒后，王老炮开口说道：“都是修鞋的，为什么别人就能天天喝酒吃肉，过好日子。这就是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废话我也不多说，我恰好和马九爷家的王管家有点老亲戚关系，我通过这老亲戚把今天的‘头活’都给接下来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得加班干活，一共十三个人，每人一两银子。扣除给我家老亲戚的五两银子，剩下的银子咱们哥三平分。”赵大头和黑三子听得都直咽唾沫，要知道这在当时五两银子都能买个大姑娘回来当老婆了，一晚上就能赚八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

因为晚上还要干活，三人的酒都没敢多喝。下午，王老炮去找老亲戚商量晚上的活，黑三子和赵大头就倒在王老炮的床上睡觉养精神。一直到天色透黑了，王老炮才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拿着几个大菜包子，说：“咱们赶紧吃饭，‘头活’一会就到。”

三人吃完晚饭后，王大炮拿来三个竹席铺在地上，说：“每人一张竹席，这‘头活’就在竹席上面做。这‘头活’比不得平日里你们修鞋，都得给我干细致点、漂亮点，我也好给主家交差。”

三人铺好了竹席，准备好了细针、细线，又等了有一个来时辰的样子，外面便有人小声敲打院门了。王老炮忙起身开门，门外正是马九爷家的王管家。王管家也不进门，指着身后的一辆马车说：“老炮，这人头和人身子我都给你带来了。为了防止你们把人头接错了，我都在上面贴了纸条，你按照纸条上的人名把人头和人身子接到一起就行啦。你们抓紧干活吧，我们要赶在天亮前给马九爷下葬。”王老炮忙连连点头，他知道马九爷这些人是被砍头的死囚，不能大办丧事的，只能是家里人偷偷摸摸地给下葬。

王老炮忙招呼黑三子和赵大头，把马车上的尸体和人头轻手轻脚地搬下来，抬进屋里去。送走了王管家，王老炮他们再走回屋里，也都忍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昏暗的油灯下，十三具无头尸体加上十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说谁能不害怕，那纯属是胡说八道。因为时间紧急，三个人忙把油灯拨亮，穿针引线，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