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点了点头。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照拂我,我自然也是念着他的好的。他也回之一笑,朗若皎月,灿若繁星。
我恍然发现,尊贵非凡、睿智贤德的东宫储君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在神坛上待太久了,他大概也觉得孤寂无趣。
他身份尊贵,生来便俯瞰众生,清冷疏离,矜贵傲然,可是世人对他的期待是未来的明君,千斤重担压在肩头,生平最不能的,便是肆意。
突然,有些难过。
他这样好的人,为何……只剩下三年?
我跟在他的身后,入了大殿。
众人探究的目光袭来,而我们各归各位,分别落座。
那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正是顾丞。
我循着望去,他的眸子中竟是恼怒。
他在恼什么?恼我和太子一起吗?
皇后与韩贵妃不对付,便在宴席上刻意提起这桩事,直言云阳行事荒唐,坏了郁家和顾家的亲事。
可是韩贵妃还未出口,顾丞便一力拦下,转而说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我与景词之事错处皆在我,不关云阳公主的事,莫要使她声名受污,况且我与景词之间只是闹了些矛盾,这桩婚事是祖辈所定,来日定会如期完婚,何谈坏了郁家和顾家的亲事呢?”
我的手在衣袖中攥成拳头。
如期完婚?
他为了保住云阳的名声,为了延续着顾家的荣光,竟然不惜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也要继续把这桩婚事认下去,他可真是让我觉得恶心,我在他眼中便是一个工具罢了,他和郁家的婚事,能助他更快的重振顾家,可他以为拿捏住了我的心意,便可以肆意践踏、为所欲为了,只要随便说几句好话,我便会乖乖听话,不计较他对云阳的殷勤暧昧。
云阳从未提起过要将他招为驸马,他此刻弃了我,便是什么都得不到。
他在逼我认下他的话,让众人以为这不过是我小女儿家闹矛盾说些气话,那些退婚之语都是不作数的,还要我迫于形势地去为云阳开脱,让我亲自点头这件事与云阳无关,是我多心闹了脾气。
他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只能说,这一次,他错估了我。
皇后听了他的话,面色不悦,转而将视线对准了我,似笑非笑地问道:“郁家小姐,果真如此吗?”
顾丞的下巴微抬,眼底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傲然。
我迎着他自负的目光,缓缓出声:“禀皇后娘娘,臣女已将退婚书交予顾公子,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臣女愿成全他与云阳公主,此后顾公子愿意痴守明华宫也好,愿意与公主酣醉而归也罢,都是他的自由,与臣女再无干系。”
皇后闻言,笑得很是得意,转头看向了顾丞,“看来顾公子还没搞清状况,得陇望蜀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丞眼底那淡漠的笑意也渐渐消逝,脸上留下的除了尴尬,还有恼怒,“我并未答应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