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峰洗澡出来，穿着李至孝不要的旧衣服，看上去整个人瘦小得更厉害。但洗干净了，就发现这个人还是长得很斯文的，三庭五眼，看上去很儒雅。

许是被现实摧残得太厉害，整张脸写满了沧桑和恐惧，坐在沙发上还搓着手很不安地打量着，好像随时会跳起来逃跑似的。

林珑还买了点吃的给他，他却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思。他放下拆了一半的饼干：“其实我对李纯深了解的也不多，只是见过一次。”

“见过一次我姐就让你看她手机？”李至孝有点怀疑。

“你见到李纯深是在她死前没多久，对不对？”林珑反应比李至孝快。

一个人确实不会随意让一个陌生人看他的手机。但，如果这个人快死了，不得不交付什么事情，那这件事就合理了。

“确切来说，我们就在她去世前几个小时见过。当时她想把些东西交到信访局，被我拦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拦住他？我姐手上有什么？”李至孝不解的问题有很多。

“你拦住她，是因为你知道，那样做是没有用的，只是加剧了李纯深的死亡。”林珑不知道李纯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黄元峰肯定出于某种原因想救李纯深。

一个目睹了自己女儿死亡的父亲，一个报仇无门的人，他对李纯深会多出一种类似的情感。因为李纯深和他早死的女儿一样年纪，还一样可能是受害者。

“是的，我想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黄元峰看上去有点可怜，两鬓斑白，沧桑极了。

林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李纯深会去信访局，纯粹是偶遇？你又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跟踪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姐？”李至孝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这些年从来没有放弃过。”林珑忽然反应过来了，她望向黄元峰的眼睛：“你在街头装疯卖傻那么多年，其实一直是装给别人看的，对不对？”

“是。”黄元峰点了点头。

“你……在躲着谁？杰鹏娱乐的人吗？”林珑想到了判决书上长长的名字，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吗？他们和李纯深又有什么关系？李纯深的死真的有可能和他们有关吗？

黄元峰的回答有点出乎意料：“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林珑有点奇怪：“难道和杰鹏娱乐没有关系吗？”

“肯定有。但是我觉得，不仅仅是如此。我……”黄元峰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李至孝想到那个单反，以及那些寄到报社的照片，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拍了照片……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黄元峰闭上眼睛，呼吸了好长一段时间。在这长达5分钟的沉默里，林珑和李至孝有点焦躁地等着他的回答。

沉默良久，黄元峰终于睁眼去看面前两个不安的年轻人：“自从败诉后，我一直遇到很多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