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我腾不出手的时候给我系鞋带。
系了个死结,丑死了。
下课铃响起,我还在埋头做题。
同桌推推我:「诶,秦易安,陈遇又来等你了。」
我抬头,他冲我挑挑眉。
出于我妈的要求。
之前放学都是我等他,他现在会提前到我教室门口等我。
风冷起来了,门被风拍得作响。
他给我围了围巾,把口袋里的暖手宝塞进我手里。
跟我一起回家。
「你对我那么好干嘛?」
他睨了我一眼,不着调地说:「姐姐,不喜欢吗?」
我抿了抿唇:「你越来越骚了。」
冷风哗哗地吹乱我的头发,我紧了紧围巾。
「陈遇,你以后不用对我那么好了。」
「那我对谁好?」
他拉住我的手臂,眼睛很亮,面色严肃:「秦易安,你听着,之前的小打小闹都可以别再追究,但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开玩笑开得太过了,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补偿你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摆摆手:「好啦,我还没那么小气呢,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对我那么好,我都不习惯了……」
「我都习惯了。」
「……」
「你不要觉得负担,我自愿的。」
冷空气细碎地在我的脸上拍,刁钻地往我脖子里钻。
我心底却暖暖的。
自愿对我好,除了我妈,还真没别人了。
苍穹之下,飘起花白的雪花。
我笑了一声,伸出手掌。
一片晶莹落进我手里,冰凉刺骨。
「下雪啦,真漂亮。」我说。
「漂亮是漂亮,不过很冷,快回家。」
我和陈遇在路上匆匆地看了那年的初雪。
那会,我是喜欢他的,他也喜欢我。
可惜后来物是人非。
我上次见陈遇,是我妈死后。
那天场面闹得很僵,我们吵得很凶。
我还记得山边的夕阳血红的,静静地凝固在西边。
他让我滚,我红着眼睛说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他。
直到后来我出国了,他也没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不是没试着联系他,只是他的号码我打不通。
我不死心,打了一通又打一通。
最后手机显示还剩 20 度电的时候,
眼泪忽然就哗哗地掉,哭得我天昏地暗。
我早上醒来,泪痕绷得我脸生疼。
我接受了——
他离开我了。
想到这我鼻头酸了一酸,喝了一杯烈酒。
辛辣的感觉在我味蕾炸开,啧,真难喝。
饭桌上的人谈好了项目,喝得很尽兴。
有人喝得脸上红扑扑的,指着我说:「秦小姐、不是…迟到了吗?快…自罚三杯!」
哈?
我僵了僵,三杯?我一杯都喝不了啊。
桌上又有人起哄,经理也撺掇我:「小秦啊,出来混呢…嗝…就是要有眼力见!」
旁边的人不说话,脸上淡淡的,好像还挺有兴致。
我紧了紧酒杯,一抬手一闭眼,一杯下肚。
液体滑过我的喉咙,像被火烧一样,最后在我肚子里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