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父亲忙着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司思，纪阿姨要忙着收拾司思凌乱的猪窝，每天上学放学就都要陈璋来接送自己。那时候陈璋已经上了初一，天天要早起一小时，只为了花十分钟骑自行车赶到司思家来接她，然后载她骑二十分钟的车到学校，再折回自己的学校上课。初中的学业开始变得繁忙了起来，尽管之后的日子里，假期越来越少，作业越来越多，晨读时间越来越早，晚自习时间越来越长，可是陈璋并没有忘记周青泽给自己的重任，也没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念头，像是习惯了，对于这个梳着小短发、每天站在辅导班门口静静等待自己的小丫头，陈璋知道，他的生活里，多了一个贯穿他整个生命的小妹妹。这样过了两年的时间，直到司思转了学，可以步行直接去就近的学校为止。

也是从开始送她上学的日子里，陈璋发现了司思爱咳嗽的毛病。

天气一转凉，司思就会不停地咳嗽。出于兄长对妹妹的关爱，那时候还穷得叮当响的陈璋已经偷偷开始试图从妈妈每天给的五块钱伙食费里抽出一两块，存了整整一个半月多，终于存够了一百块钱，才握着一沓一元一元的钞票去百货大楼给司思挑了一条很长很厚的红色针织围巾。

“等过一段时间冬天来了，你就不会再咳嗽了！”蹲在司思面前，陈璋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柔声说道。

尽管处于变声期的陈璋声音有些沙哑到难听。

“哥哥哥哥，那以后每年你都会给我买围巾吗？”

看着冻得有些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陈璋真的不忍心拒绝，他知道，自己的家庭还没有宽裕到可以像她爸爸一样随手抽出几张百元大钞让妈妈为他宝贝女儿买好吃的，也不知道那种清苦的日子要维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但是也并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勇气，让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也许就是那句话给了他所有的动力。

对于司思每一个小小的要求，陈璋都不会拒绝。每年的生日，陈璋都记得，司思有一个小愿望，而这个愿望，从逐渐富足了的经济条件里，满足起来，也就容易了很多很多。

再怎样更换着的精致高价的围巾，那份体贴与关怀的心，终究没有变化。

司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能够有这样一个疼她、呵护她的男人，尽管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

然而司思，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的幸运。

没有妈妈，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她知道，和她一样心里难过着的，还有爸爸。只是谁也不说，就装作什么也无所谓一样，两人决口不提关于“妈妈”还有“弟弟”的事情。每每深夜司思看到楼下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司思心里就像刀绞一样地疼痛着。她知道，也许父亲是比自己更加渴望能够有一个温柔的微笑等在门口，在每一次打开房门的时候，柔声对着自己说：“你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