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珍珠，心像被尖刀绞碎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就要摊牌？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湘潭，他倏地明白，珍珠要把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是要彻底地和他划清界限。

“柠柠，你怎么……”

“是，我根本就没失忆，我都是骗你的。”珍珠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原本我以为这样可以让你远离我，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你不但没有离开我的生活，反而插手更多，湘潭，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湘潭浑身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珍珠猜的一点不差，他说不出来。

她有些讥诮地笑了下：“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

“因为你在我死后知道我得了抑郁症，知道我和你离婚后过的并不好，所以你对我的死感觉到愧疚，想要弥补我。但是湘潭，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们早就结束了，从我们离婚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有一点关系了。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亏欠我，不需要弥补我，我也不会纠缠你。”

珍珠知道湘潭听得清清楚楚，可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听见了吗，湘潭，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断就该断干净，不管是二十几年的相识，还是八年的婚姻。

唐围那么安静，却让湘潭怀疑正在下一场暴雨，有窸窸窣窣声传进耳朵，一种类似耳鸣的生理反应。

湘潭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他全身上下此刻唯一能动的地方了。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是觉得愧疚。”

“你是。”珍珠很笃定。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

他们曾经的婚姻就像是一片荒原，只有珍珠在努力灌溉，靠着偶尔的海市蜃楼来自我宽慰。

可荒原就是荒原，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让它变成绿洲。那种日渐惨败的感觉，真的太不妙，太无奈了。

珍珠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湘潭一眼，接起电话，人也跟着转身离开：“沈寻，怎么了？”

“我有点事现在不在酒店……”她边讲电话便离开，没再回头。

只是眼眶莫名有些酸涩，珍珠眨眨眼，视线还是清晰的。

湘潭看着她一点点走远，没有上前挽留，就那样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屋子里没开灯，他一直站在黑暗里。

要是珍珠再往前一步，一定能看清他眼下乌黑的眼圈和满是血丝的眼眶。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湘潭才关上门。

坐在冰冷的沙发上，他像是这一刻才终于回过神，珍珠刚才说了什么？

“湘潭，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胸口彻底空了，严重的坠落感，有什么沉到了底。

湘潭喉咙滚动，皱起眉，半晌才喘出一口气。

他想起自己曾因为学校的事晚归，累得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后发现珍珠守在自己身边，他的头在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