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玉打帘子走进来,将怀中浣衣坊刚送过来的衣物放在榻上,便看见何云汐又靠着迎枕微微出神,连衣裙上被溅上了茶渍都未曾发现。
“凭玉?”
“奴婢在。”
凭玉应了声。
何云汐方想说话,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声音,
“奴婢是夫人房中的月楼,姑娘可在房中?”
何云汐对着凭玉使了个颜色,凭玉便又打帘子出去将月楼迎了进来。
“月楼姐姐,姑娘正在房中,可有什么事吗?”
那月楼长得中规中矩,中等身段,但因着跟着何府夫人君氏时间长了,自有一番风流。
“姑娘安,”月楼见着何云汐行了一礼,便道,“夫人请姑娘过去说说话。”
她见何云汐神情闪烁,便立时明白了,笑道:
“姑娘何要多想,只是方才老爷刚走,定是说了什么事,夫人便差奴婢来找姑娘。”
何云汐自然知道父亲方才跟母亲说了什么。父亲近日得了差事要去扬州那边走一趟。
君家原先便是江南氏族,年轻一辈虽来到了京城,但老一辈依然在江南过日子。之前娘家一直递家书来京城,说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何宏兆自是懂得君氏心中着急,这次正巧领了差事,便打算顺路一并带了她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这原本是个好事,之前何云汐也这般想。
但后来发生的事,却成了何云汐一生的噩梦。
正是这一趟,路途中何宏兆与一并被山贼所害,无一逃脱,叫何云汐成了孤儿。
她虽不是何家唯一的孩子,但唯一的兄长却因着触了天家的霉头,被关进了大牢。她便是何家唯一的孩子,孤苦伶仃,后来虽是被舅舅带回了府中抚养,却因着父母双亡,最后不得不嫁给凌家庶子凌子昊为妻。
只该来的总会来。
何云汐想到这里立时白了脸,心中便有了计较。
“呀!姑娘您可是身子不舒服?您这脸色可是不太好……有没有叫大夫来瞧瞧?”
月楼这般说道。
何云汐摆摆手,她也有意叫人误会,便皱了皱眉,好似强忍着什么一般,扶着床柱站起身来,道:
“不碍事,母亲的事要紧。”
凭玉原本便觉得何云汐不太对劲,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担心。
何云汐来到君氏这里的时候,君氏正拿着两张信纸暗自凝眉,何云汐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江南君家传来的家书。君氏听见动静,一抬眼被何云汐的脸色吓了一跳。
“汐儿,这是怎么了?”
何云汐摆摆手说,“这几日只觉得身子不爽利,之前倒没什么,只今日吃了早膳之后,一直觉得肚子不舒服。”
君氏听了,连忙起身,过去亲自给何云汐倒了杯茶,
“这是用金银花泡的水,清一清肺气也是好的。”
何云汐接过杯子,只喝了小半口,方咽下便吐了出来,连忙背过身去,干呕起来,后竟真的吐了个天昏地暗,把君氏急得不行,叫月楼快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