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顾博衍的声音,像是幼时,他唤她那样。
是愿意信她了吗?
杨幼清有些期待地转过头,却见到顾博衍一脚踢开墓碑前她准备的那些东西,他抬头看她,声音冷淡:“带着你的垃圾一起滚。”
“我怕脏了我爸妈的眼。”
杨幼清咬唇,看着一地狼藉,终于还是红了眼眶,她一瘸一拐地走回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收拾东西,然后快速狼狈离开。
女子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汇成一个点,拐进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顾博衍却一直盯着那个已经无人的转角很久很久,深邃黑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直到冰凉的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如梦初醒。
他松开了一直握得紧紧的拳头,摊开一看,掌心上多了几个月牙状的血痕,正往外渗着鲜血,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顾博衍闭上双眼,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冷漠薄凉。
他慢悠悠地拿出手帕擦去掌心的血,对着助理吩咐道:“去查一下,她这五年的生活。”从山上回来后,杨幼清拖着受伤的腿走进了天上人间。
这是一家高级夜总会。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香水掺杂的糜烂味道,沸腾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肆意发泄。
杨幼清熟门熟路地绕过满场喧闹,面无表情地推门走进员工更衣室,换上自己的保洁服。
这是她最近找的一份工作,包吃住,工资还可以给现金,没有社保,甚至还不用登记身份证签合约。
杨幼清很满意这份工作。
像她这样的阴沟老鼠,最适合这样见不得光的工作。
自从父亲因为杀人入狱后,她被匆匆赶上架接手公司,所有股东都殷切希望她能继承她父亲的商业才能,带领公司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后来她还是让他们失望了,因为经验不足和顾博衍故意打压,她最后还是没能守住公司,她接手公司不到几个月后便宣布破产,因为公司本就是亏空状态,她将所有家产变卖之后竟然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
曾经那个被娇养在阳光下的大小姐,一瞬之间,坠入地狱,从此暗无天日。
因为顾博衍的一句话,A城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她,昔日的好友一瞬间全都好像人间蒸发了。
没有人愿意救赎她。
她还不起债务四处躲避,再后来,她连维持生计都十分艰难,无奈辍学后,就只能找一些不入流的工作养活自己。
她的所有骄傲和自尊,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被消磨殆尽。
她认命了。
能活着,她就觉得已经很好了。
双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每动一下杨幼清都觉得冷汗涔涔。
她蹙起双眉,从包里拿出刚刚从药店买来的止痛药吞下,今天主管吩咐她要将这里所有的洗手间都打扫一遍,完成不了是要扣工资的。
她很穷,扣不起。
杨幼清推开门,拿起拖把向着洗手间走去。